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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初逢长安柳色新

暮春时节的长安,总被一场缠绵的细雨洗得格外清亮。平康坊外的护城河畔,新抽的柳丝缀着点点鹅黄,被风一吹,便软绵地拂过青石路面,沾了行人衣袂三分诗意。

沈清沅提着襦裙的下摆,小心翼翼地避开路面积水。她今日偷溜出府,原是为给母亲采买生辰用的珍珠钗,却被街角那家画舫模样的书斋勾了去,待反应过来时,天已飘起了细雨。

“姑娘当心!”

一声清朗的提醒自身后传来,沈清沅还未转头,便觉手臂被人轻轻扶住。她惊得后退半步,手中的油纸伞晃了晃,几滴雨珠落在了来人的青衫上。

抬眼望去,撞进的是一双温润如玉的眼眸。男子身着月白锦袍,腰束墨色玉带,发间束着一枚成色极佳的白玉簪,雨丝落在他的睫毛上,竟让那双眼眸添了几分水汽氤氲的温柔。他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,身姿挺拔如松,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,拱手道:“在下顾昀,方才见姑娘险些滑倒,唐突了。”

沈清沅脸颊微热,连忙收回手,屈膝还礼:“多谢顾公子,是我自己不小心。小女沈清沅,叨扰了。”

她是吏部尚书沈知远的嫡女,自小在深宅大院中长大,鲜少与外男接触。可眼前这顾昀,言谈举止间尽是世家公子的温雅,倒让她少了几分拘谨。

顾昀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书册上,那是一本翻得有些旧的《诗经》,封面上还沾着些细密的雨珠。他笑意更深了些:“沈姑娘也爱读《诗经》?”

“不过是闲来无事翻翻罢了。”沈清沅将书册往身后藏了藏,却被顾昀瞧得真切。他指着书册边角处她批注的小字,轻声念道:“‘有美一人,婉如清扬’,姑娘这批注,倒是与这春景相映。”

这话恰到好处的夸赞,既不显刻意,又带着几分知己般的默契。沈清沅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,连带着护城河畔的柳色,都觉得比方才更明艳了些。

雨势渐大,顾昀将自己的油纸伞递了过去:“沈姑娘家在何处?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,我送你回去吧。”

沈清沅本想推辞,可看着顾昀手中那把绘着墨竹的伞,再想想自家府邸离此处尚有两街之遥,终究还是点了点头。

两人并肩走在雨巷中,油纸伞将两人的身影拢在一方小小的天地里。雨声淅沥,柳丝轻摇,偶尔有路过的商贩叫卖声传来,却丝毫不扰这片刻的宁静。顾昀话不多,却总能在她看向某处景致时,恰到好处地说起相关的典故——从护城河畔的古桥来历,到街角那棵百年老槐树的传说,听得沈清沅眼中满是好奇。

“原来那棵老槐树,竟是前朝公主亲手栽种的?”她忍不住问道。

“正是。”顾昀侧过头,目光落在她带着笑意的眉眼上,“听说每到槐花盛开时,满街都是甜香,姑娘若喜欢,届时我可邀你一同去赏。”

沈清沅心中一动,面上却故作镇定地应了声“好”,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襦裙的衣角。她知道,这或许只是世家公子随口的邀约,可那份突如其来的期待,却像春日里的藤蔓,悄无声息地在心底蔓延开来。

到了沈府门前,沈清沅将伞递还回去,轻声道:“今日多谢顾公子,改日定当登门道谢。”

顾昀接过伞,却没有立刻离去,而是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玉佩。那玉佩是暖白色的羊脂玉,雕着一只展翅的青鸟,纹路细腻,触手温润。他将玉佩递到她面前:“这枚青鸟佩,就当是今日的赔礼,方才不小心碰着了姑娘。”

沈清沅看着那枚玉佩,犹豫了片刻。她知道世家子弟间常以玉佩为礼,可这般私相授受,终究不妥。可顾昀的目光太过真诚,她终究还是接过了玉佩,轻声道:“那我便收下了,改日定会回赠公子一份薄礼。”

顾昀看着她将玉佩小心翼翼地收进袖中,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:“那我便等着沈姑娘的回礼。”

他拱手作别,转身走进雨幕中。青衫身影渐渐远去,沈清沅却还站在府门前,指尖摩挲着袖中温润的玉佩,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他清朗的声音。

那一日的雨,下得缠绵,却也让一颗心,悄然萌了芽。

第二章 花朝相约情意生

自护城河畔一别后,沈清沅的日子便多了几分期待。她时常会取出那枚青鸟佩,对着阳光细细端详,玉佩上的青鸟仿佛活了过来,振翅欲飞,总能让她想起顾昀那双温润的眼眸。

她托侍女青黛打听,才知顾昀是御史大夫顾言之独子,不仅学识出众,去年还在科举中得了探花,如今在翰林院任职。这般家世与才学,配她这个吏部尚书的嫡女,竟是刚刚好。

青黛瞧着自家小姐时常对着玉佩发呆,忍不住打趣道:“小姐,顾公子那般人才,又对小姐有意,不如请夫人从中撮合,岂不是美事?”

沈清沅脸颊一红,伸手轻拍了青黛一下:“休得胡言,不过是一面之缘,怎好如此冒失。”

话虽如此,她心中却也盼着能再与顾昀相见。她亲手绣了一方墨竹手帕,那墨竹绣得栩栩如生,正是顾昀那日伞上的图案。她想着,若能再见,便将这手帕作为回礼。

机会来得比她预想中更快。三日后便是花朝节,长安城中有习俗,仕女公子们会前往曲江池畔赏玩,还会举行投壶、赋诗等活动。沈夫人想着让女儿多出门见见世面,便带着她一同前往。

曲江池畔早已是人山人海。各色罗裙与锦袍交织,花香与酒香弥漫在空气中,远处的画舫上还传来悠扬的丝竹声,一派热闹景象。沈清沅跟着母亲走在人群中,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四处张望,盼着能看到那个熟悉的青衫身影。

“清沅,你看那处的牡丹开得多好。”沈夫人指着不远处的牡丹园,拉着她走了过去。

满园的牡丹开得雍容华贵,红的似火,粉的似霞,白的似雪,引得不少人驻足观赏。沈清沅正看得入神,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:“沈姑娘。”

她猛地回头,果然看到了顾昀。他今日换了一身湖蓝色锦袍,腰间系着同色的腰带,手中拿着一把折扇,扇面上题着几句诗,墨字潇洒,一看便知是名家手笔。

“顾公子。”沈清沅心中一喜,连忙走上前,“你也来赏花?”

“正是。”顾昀目光落在她身上,笑着道,“今日沈姑娘穿这身粉色襦裙,倒与这满园牡丹相映成趣,比花儿还娇美几分。”

这般直白的夸赞,让沈清沅的脸颊瞬间红透。她连忙从袖中取出那方墨竹手帕,递了过去:“那日多谢公子赠佩,这方手帕,便作为回礼,还望公子不要嫌弃。”

顾昀接过手帕,展开一看,见那墨竹绣得精致,叶脉清晰,竹节挺拔,眼中满是惊喜:“沈姑娘的绣工竟如此出色,这手帕我很喜欢,定会好生珍藏。”

他将手帕小心翼翼地收进袖中,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:“我今日也给姑娘带了件东西。”

沈清沅好奇地打开木盒,里面是一支玉簪。那玉簪是淡绿色的翡翠,雕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,花蕊处还镶嵌着细小的珍珠,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。

“这支牡丹簪,配姑娘今日的衣裳正好。”顾昀轻声道。

沈清沅看着那支玉簪,心中满是欢喜。她知道,这已不是简单的礼尚往来,而是他心意的流露。她抬头看向顾昀,正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,两人相视一笑,无需多言,便已明白彼此的心意。

沈夫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,眼中闪过一丝欣慰。她早就听说过顾昀的名声,如今见他对女儿这般用心,心中便有了几分主意。

接下来的日子,两人的往来渐渐频繁起来。顾昀会借着送书的名义,时常来沈府拜访。有时两人会在沈府的花园中下棋,顾昀棋艺高超,却总在关键时刻让她一步,看着她得意的模样,眼底满是宠溺;有时两人会一同去书斋看书,遇到不懂的地方,顾昀便会耐心为她讲解,声音低沉温柔,让她听得入迷;有时两人会沿着护城河畔散步,从诗词歌赋聊到市井趣事,总有说不完的话。

沈清沅的日子,因为顾昀的出现,变得格外明媚。她会为他亲手做些点心,看着他吃得满足,心中便满是甜蜜;她会在他熬夜时,送去一盏温热的莲子羹,叮嘱他注意身体;她会将自己写的诗稿给他看,期待着他的点评,而他总能找出诗中的亮点,给予她鼓励。

顾昀也将沈清沅放在了心尖上。他会记得她不喜吃辣,每次一起吃饭时,都会叮嘱店家少放辣;他会记得她喜欢看话本,每次遇到有趣的话本,都会买回来送给她;他会在她心情不好时,带着她去郊外放风筝,看着风筝飞上蓝天,她的烦恼也随之消散。

两人的情意,如同春日里的藤蔓,在不知不觉中缠绕生长,密不可分。沈知远与沈夫人看在眼里,也默认了这门亲事,只待合适的时机,便请媒人上门提亲。

沈清沅时常会想象自己嫁入顾府的模样。她会穿着大红的嫁衣,牵着顾昀的手,走进那座满是墨竹的府邸;她会为他打理家事,为他生儿育女,与他一同看遍长安的春夏秋冬;他们会像寻常夫妻一般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过着平淡却幸福的日子。

每当她将这些想法告诉顾昀时,顾昀总会握紧她的手,温柔地说:“清沅,我定会让你如愿。待我向父亲禀明,便立刻请媒人去沈府提亲,此生定不负你。”

沈清沅靠在他的肩上,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,心中满是安稳。她以为,他们的爱情会像长安的春天一样,永远明媚温暖,却不知,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,正在悄然酝酿。

第三章 风云突变入宫诏

初夏的长安,正是石榴花开得最艳的时候。沈府后花园的石榴树上,挂满了火红的花朵,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,映得满园生辉。

沈清沅正坐在石榴树下,看着手中的话本。那是顾昀昨日送来的新话本,讲的是一对才子佳人历经磨难终成眷属的故事。她看得入迷,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。

青黛端着一碗冰镇的酸梅汤走了过来,笑着道:“小姐,顾公子今日该来了吧?他昨日可说,今日要带您去城外的别院赏荷花呢。”

沈清沅放下话本,接过酸梅汤喝了一口,清凉的感觉瞬间驱散了夏日的燥热。她点了点头,眼中满是期待:“是啊,算算时间,他也该到了。”

话音刚落,便听到前院传来一阵喧闹声。沈清沅皱了皱眉,疑惑道:“前院怎么这么吵?”

她起身走到回廊上,远远便看到前院来了许多身着黄衣的宫人,为首的是一位面无表情的太监,手中捧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。沈知远与沈夫人正跪在地上,神色凝重。

沈清沅心中一紧,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。她快步向前院走去,刚走到门口,便听到那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: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:吏部尚书沈知远之嫡女沈清沅,温婉贤淑,容貌秀丽,深得朕心。特册封为正六品才人,于三日后入宫。钦此。”

“轰”的一声,沈清沅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。她僵在原地,耳边反复回响着“入宫”二字,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,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。

沈知远与沈夫人接过圣旨,脸色苍白如纸。沈夫人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女儿,眼中满是心疼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那太监宣读完圣旨,脸上才露出一丝假笑:“沈大人,沈夫人,恭喜啊。沈姑娘能得陛下青睐,入宫为妃,可是沈家的荣耀。三日后,杂家会亲自来接沈姑娘入宫。”

沈知远强压着心中的悲痛,拱手道:“多谢公公。”

太监又说了几句场面话,便带着宫人离开了。前院恢复了平静,可那份压抑的气氛,却让人喘不过气来。

沈清沅一步步走到父母面前,声音颤抖着问道:“爹,娘,这……这是真的吗?我……我要入宫?”

沈夫人再也忍不住,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,泪水夺眶而出:“清沅,我的儿,是娘对不起你……”

沈知远叹了口气,眼中满是无奈:“昨日陛下在早朝时突然提及,说前日在曲江池畔见过你,对你印象深刻,便下了这道圣旨。为父试图劝谏,可陛下心意已决,我……我无能为力。”

沈清沅靠在母亲的怀里,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。她想起了顾昀,想起了他们之间的约定,想起了那些甜蜜的时光。三日后入宫,那她与顾昀的未来,便彻底成了泡影。

“顾昀……顾昀还不知道……”她喃喃自语,心中像被刀割一般疼痛。

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顾昀提着一个食盒,快步走了进来,脸上还带着笑意:“清沅,我来了。我今日特意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……”

他的话在看到沈清沅红肿的双眼和沈家人凝重的神色时,戛然而止。他心中一沉,快步走到沈清沅面前,紧张地问道:“清沅,怎么了?出什么事了?”

沈清沅看着顾昀担忧的眼神,泪水流得更凶了。她张了张嘴,却怎么也说不出“我要入宫”这四个字。

沈知远看着顾昀,心中满是愧疚。他叹了口气,轻声道:“顾公子,陛下……陛下下了圣旨,要清沅三日后入宫为才人。”

“什么?”顾昀如遭雷击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沈清沅,声音颤抖着问道:“清沅,这是真的吗?你告诉我,这不是真的!”

沈清沅看着他痛苦的眼神,心如刀绞,却只能含泪点了点头:“是真的,顾昀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
顾昀踉跄着后退了一步,手中的食盒掉在地上,里面的点心散落一地。他看着沈清沅,眼中满是痛苦与不甘:“怎么会这样?我们不是说好的吗?我要娶你,我们要一起过一辈子的!陛下怎么会突然下这样的圣旨?”

他猛地转身,对沈知远道:“沈大人,您再去求求陛下!您再去劝谏啊!清沅她不想入宫,她想嫁给我!”

沈知远摇了摇头,眼中满是无奈:“顾公子,我已经试过了。陛下心意已决,我若再劝谏,便是抗旨不遵,不仅救不了清沅,还会连累沈家与顾家。”

顾昀僵在原地,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熄灭。他知道,沈知远说的是对的。在皇权面前,他们的爱情,他们的约定,都显得如此渺小,如此不堪一击。

沈清沅走到他面前,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。他的手冰凉,还在微微颤抖。她看着他,泪水模糊了双眼:“顾昀,对不起,是我负了你。我们……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。”

“不,不是的!”顾昀猛地握紧她的手,眼中满是绝望,“清沅,我不能没有你!我这就去求父亲,让他去跟陛下求情!就算是拼了顾家的前程,我也要带你走!”

“不要!”沈清沅连忙拉住他,“顾昀,你不能这么做!若是你父亲因此获罪,顾家就完了!我不能因为我,毁了你的一切!”

她知道,顾昀是御史大夫的儿子,若是顾言之为了她去顶撞陛下,定会被冠上“结党营私”的罪名,到时候顾家满门都会受到牵连。她不能这么自私,不能因为自己的爱情,毁了顾昀的家族。

顾昀看着她坚定的眼神,心中的痛苦越来越深。他知道,她说的是对的,可他真的舍不得放手。他紧紧地抱着她,泪水滴落在她的发间:“清沅,我该怎么办?我真的舍不得你……”

沈清沅靠在他的怀里,感受着他最后的温暖,泪水也止不住地流:“顾昀,忘了我吧。入宫之后,我们便再也没有可能了。

第四章 宫墙深几许

三日后的清晨,沈府门前挂满了宫灯,却没有半分喜庆的模样。沈清沅身着正红色宫装,端坐镜前,任由宫女为她梳着繁复的发髻。铜镜里的女子,眉眼依旧,却失了往日的灵动,只剩下一片茫然。

青黛捧着那支牡丹簪,眼眶通红:“小姐,还是戴上吧,这是顾公子送的……”

沈清沅看着那支簪子,泪水险些落下。她摇了摇头,声音沙哑:“不必了,入宫之后,此物不宜再留。”她从袖中取出那枚青鸟佩,轻轻放在妆奁里,“替我收好,莫让旁人见了。”

临行前,沈夫人将一枚平安扣塞进她手中,哽咽道:“入宫后万事小心,莫要强出头,保全自己最重要。”沈知远站在一旁,神色凝重,终究只化作一句:“照顾好自己。”

宫车辘辘,驶出沈府,也驶出了沈清沅十七年的人生。车窗外,长安的街道渐渐远去,她仿佛看到顾昀站在街角的老槐树下,青衫落寞,一如那日雨中的背影。她闭上眼,将所有的眷恋与不舍,都藏进心底最深处。

入宫后的日子,远比沈清沅想象中更难熬。才人位份低微,所居的汀兰轩偏僻简陋,除了青黛,再无半分熟悉的气息。宫中规矩森严,一言一行皆有定数,连呼吸都觉得小心翼翼。

她第一次觐见皇后时,便见识了后宫的暗流涌动。皇后端坐凤椅,神色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。两侧的妃嫔们衣着华丽,眼神却各有算计。其中一位身着粉色宫装的丽嫔,目光在她身上扫过,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。

“沈才人瞧着面生,倒是个标志的模样。”丽嫔轻摇折扇,语气带着几分讥讽,“听说前日陛下特意让人送了些新贡的绫罗过来,倒是好福气。”

沈清沅心中一紧,连忙屈膝行礼:“嫔妾蒲柳之姿,全凭陛下恩典。”她知道,这无端的恩宠,已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。

皇后淡淡开口:“后宫之中,最重规矩德行。沈才人初来乍到,需多向各位姐姐学习。”

“嫔妾遵旨。”沈清沅低头应着,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袖。她明白,往后的日子,唯有谨小慎微,方能立足。

陛下并未如众人预料般频繁召见她。入宫半月,她只见过陛下三次。第一次是入宫当晚的侍寝,陛下只是问了几句她的家世与喜好,便再无多言。第二次是御花园的偶遇,陛下正与丽嫔赏菊,见了她也只是淡淡颔首。第三次是中秋宫宴,她安静地坐在末席,看着陛下与妃嫔们饮酒作乐,自己如同局外人。

青黛忍不住抱怨:“陛下这也太冷落小姐了,早知如此,当初不如……”

“休得胡言。”沈清沅打断她,“入宫便是身不由己,岂能再有这般念头。”话虽如此,她心中却难免失落。她并非贪慕虚荣之人,可这般被冷落,终究让她看清了帝王恩宠的薄凉。

这日,沈清沅正在窗前刺绣,忽闻外面传来喧闹声。青黛出去打听,回来时脸色发白:“小姐,不好了,丽嫔娘娘派人来说,您房里的牡丹冲撞了她宫里的瑞兽,要您亲自过去赔罪。”

沈清沅心中一沉。她房里的牡丹是入宫时母亲送来的,怎么会冲撞瑞兽?这分明是丽嫔故意刁难。可她位份低微,根本无法抗衡。

她跟着宫人来到丽嫔的景仁宫,刚进门便被地上的瓷片绊了一下。丽嫔坐在榻上,冷笑一声:“沈才人好大的架子,本宫请了你三次,才肯过来?”

“嫔妾不敢,只是方才正在整理衣物,耽搁了片刻。”沈清沅屈膝行礼,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。

“整理衣物?”丽嫔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,“本宫看你是仗着陛下的一点心思,目中无人!来人,给我掌嘴!”

旁边的宫女立刻上前,沈清沅闭上眼,只觉得一阵屈辱涌上心头。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:“陛下驾到——”

丽嫔脸色骤变,连忙起身接驾。陛下走进来,看到地上的瓷片和沈清沅苍白的脸色,皱了皱眉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
丽嫔连忙跪下:“陛下恕罪,嫔妾只是与沈才人玩笑,不慎打碎了茶杯。”

陛下目光落在沈清沅身上,见她发髻微散,神色委屈,心中竟有几分不忍。他想起曲江池畔那个身着粉裙的女子,眼中满是灵动,与眼前这副模样判若两人。

“罢了,”陛下挥了挥手,“沈才人初来乍到,不懂规矩也是有的,丽嫔莫要太过严苛。”他看向沈清沅,“你随朕来。”

沈清沅愣了一下,连忙跟上陛下的脚步。走出景仁宫,陛下并未带她去别处,只是沿着御花园的小径慢慢走着。

“你似乎很怕丽嫔?”陛下忽然开口。

“嫔妾不敢,只是丽嫔娘娘位份尊贵,嫔妾理应敬重。”沈清沅低声道。

陛下看着她紧绷的侧脸,轻笑一声:“朕听说你爱读《诗经》?”

沈清沅心中一动,点了点头:“只是闲来无事翻翻。”

“那你最喜欢哪一句?”

“‘青青子衿,悠悠我心’。”话一出口,沈清沅便后悔了。这句诗饱含思念之情,在陛下面前说出来,实在不妥。

陛下却并未在意,只是叹了口气:“这宫中之人,个个都想争朕的宠爱,唯有你,似乎对朕毫无所求。”他顿了顿,“明日朕要去御书房批奏折,你过来伺候笔墨吧。”

沈清沅连忙道谢。她知道,这或许是陛下一时兴起,却也是她改变处境的机会。

回到汀兰轩,青黛喜极而泣:“小姐,这下好了,陛下终于注意到您了!”

沈清沅却只是淡淡一笑。她明白,帝王的恩宠就像风中的烛火,随时可能熄灭。她必须小心翼翼,才能在这深宫中活下去。

第五章 重逢不相认

自那日御书房伺候笔墨后,陛下果然时常召见沈清沅。有时让她陪自己下棋,有时让她为自己弹奏乐曲,有时只是让她在一旁磨墨,自己批阅奏折。

沈清沅从不主动邀宠,只是安静地陪在陛下身边。陛下问她问题,她便如实回答,却从不多言;陛下心情不好,她便默默为他沏上一杯热茶,递上一块点心。她的温顺与聪慧,渐渐让陛下对她多了几分好感。

这日,陛下在御书房与大臣们商议政事,沈清沅在偏殿等候。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,她心中一动,忍不住掀开帘子一角望去。

只见顾昀身着青色官服,站在大臣们中间,正躬身向陛下禀报着什么。他比往日清瘦了些,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,却也添了几分疲惫。

沈清沅的心跳瞬间加速,眼泪险些夺眶而出。她多想冲出去,问问他近来可好,可她知道,她不能。她如今是宫中才人,而他是朝廷命官,他们之间,早已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宫墙。

顾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目光下意识地朝偏殿望去。四目相对的瞬间,沈清沅连忙放下帘子,心怦怦直跳。她能感觉到,顾昀的目光在帘子上停留了许久,才缓缓移开。

大臣们退下后,陛下走进偏殿,见沈清沅脸色苍白,问道:“你怎么了?不舒服吗?”

“嫔妾无事,只是方才有些头晕。”沈清沅连忙掩饰道。

陛下并未多疑,只是让她好生休息。待陛下离去后,沈清沅才瘫坐在椅子上,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。她知道,方才那一眼,已是他们之间最后的交集。

几日后,宫中举办赏花宴,沈清沅也在受邀之列。她刚走到御花园,便看到顾昀正陪着几位大臣在赏花。他似乎也看到了她,脚步顿了顿,却只是微微颔首,便转身与大臣们交谈起来。

沈清沅心中一阵刺痛,却也只能装作未曾看见,继续往前走。刚走几步,便听到身后传来丽嫔的声音:“沈才人,等等本宫。”

她停下脚步,转身行礼。丽嫔走到她身边,目光故意往顾昀的方向瞟了瞟,笑道:“沈才人方才在看什么?莫不是看上哪位大人了?”

沈清沅心中一紧,连忙道:“嫔妾只是在看那边的牡丹,并无他意。”

“是吗?”丽嫔冷笑一声,“本宫可听说,沈才人入宫前,与御史大夫家的公子走得很近呢。如今见了面,倒是装作不认识,真是薄情寡义。”

沈清沅脸色发白,却不知如何反驳。就在这时,皇后走了过来,沉声问道:“丽嫔,你在胡说什么?”

丽嫔连忙收敛笑容,屈膝行礼:“皇后娘娘恕罪,嫔妾只是与沈才人玩笑。”

皇后看了沈清沅一眼,淡淡道:“宫中不比宫外,说话做事都要谨慎。沈才人,你随本宫来。”

沈清沅跟着皇后走到一处僻静的凉亭。皇后坐下后,看着她道:“你入宫的缘由,本宫知晓。顾公子是个有才华的人,可你如今已是陛下的妃嫔,便该断了往日的念想。”

“嫔妾明白。”沈清沅低头道。

“明白便好。”皇后叹了口气,“这宫中最不缺的便是争斗,你若想活下去,就必须忘记过去,专心侍奉陛下。本宫看你是个聪慧的姑娘,不愿你落得凄惨下场。”

沈清沅心中一暖,连忙道谢。她知道,皇后这番话虽是警告,却也带着几分真心。

赏花宴上,陛下特意让沈清沅坐在自己身边。他为她夹菜,与她谈笑,引得其他妃嫔嫉妒不已。沈清沅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,有嫉妒,有怨恨,有不甘。她只能尽量保持微笑,不让自己露出半分破绽。

宴会进行到一半,顾昀奉命上前献诗。他手持诗卷,声音清朗,念出的诗句意境优美,引得众人称赞。沈清沅低着头,不敢看他,可他的声音却像针一样,扎在她的心上。

念完诗后,陛下夸赞道:“顾爱卿才学出众,真是栋梁之才。”

顾昀躬身道谢:“陛下过奖,臣只是略通文墨罢了。”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朝沈清沅的方向瞟了一眼,见她正低头喝茶,神色平静,心中竟有几分失落。

宴会结束后,沈清沅在回汀兰轩的路上,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:“沈才人留步。”

她回头一看,是顾昀的贴身小厮。小厮递给她一个锦盒,低声道:“这是我家公子让小人交给您的。”

沈清沅犹豫了片刻,还是接过了锦盒。回到汀兰轩,她打开锦盒,里面是一方墨竹手帕,正是她当初送给顾昀的那方。手帕上多了几句诗:“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。取次花丛懒回顾,半缘修道半缘君。”

沈清沅看着那几句诗,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。她知道,顾昀从未忘记过她,可他们之间,早已回不去了。她将手帕紧紧攥在手中,心中满是痛苦与无奈。

第六章 恩宠与危机

自从赏花宴后,陛下对沈清沅的恩宠愈发深厚。他不仅将汀兰轩重新修缮一番,还赏赐了许多珍宝古玩。沈清沅的位份也从才人晋升为美人,离嫔位只有一步之遥。

这日,陛下带着沈清沅去骊山行宫避暑。行宫风景优美,气候宜人,远离了宫中的争斗,沈清沅的心情也渐渐好了些。陛下每日都会陪她散步、下棋、赏景,待她温柔体贴,让她险些忘记了自己的身份。

“清沅,”陛下牵着她的手,站在骊山之巅,“你看这大好河山,何等壮丽。”

沈清沅点了点头:“陛下英明,百姓才能安居乐业,共享这盛世美景。”

陛下看着她,眼中满是笑意:“你不仅聪慧,还深明大义。朕真想将这世间最好的东西,都给你。”

沈清沅心中一动,却连忙道:“陛下的心意,嫔妾心领了。嫔妾只求能陪在陛下身边,为陛下分忧解难,便已心满意足。”

陛下哈哈大笑,将她搂进怀里:“有你这句话,朕便知足了。”

就在沈清沅以为日子会渐渐好起来的时候,危机却悄然而至。这日,她正在为陛下缝制香囊,忽然有宫人来报,说丽嫔在御花园晕倒了,太医诊断是中了毒。

沈清沅心中一紧,连忙跟着宫人来到御花园。只见丽嫔躺在地上,脸色苍白,气息微弱。太医跪在一旁,神色凝重:“陛下,丽嫔娘娘是中了鹤顶红之毒,幸好剂量不大,还有得救。”

陛下脸色铁青:“查!给朕查清楚,是谁要害丽嫔!”

很快,宫人便在沈清沅的汀兰轩搜出了一包鹤顶红。青黛吓得脸色发白:“陛下饶命,这东西不是小姐的,是有人陷害小姐!”

丽嫔躺在榻上,虚弱地说道:“陛下,那日赏花宴后,臣妾便觉得沈美人对臣妾心存不满,一定是她嫉妒陛下对臣妾的宠爱,才会下此毒手!”

沈清沅连忙跪下:“陛下明察,嫔妾冤枉!嫔妾从未想过要害丽嫔娘娘,这鹤顶红定是有人故意放在嫔妾房里,陷害嫔妾!”

陛下看着沈清沅,眼中满是怀疑:“朕待你不薄,你为何要这么做?”

“嫔妾真的是冤枉的!”沈清沅泪水直流,“陛下若是不信,可以问问汀兰轩的宫人,嫔妾近日从未离开过行宫,怎么可能去害丽嫔娘娘?”

就在这时,皇后站出来道:“陛下,此事疑点重重,不宜过早下结论。沈美人近日确实一直在行宫伺候陛下,未曾离开过。而且鹤顶红是剧毒之物,沈美人若真要害人,怎会如此轻易地被人搜出来?”

陛下沉吟片刻,点了点头:“皇后说得有道理。此事暂且搁置,待查明真相后再做处置。”

沈清沅松了口气,连忙道谢。她知道,这一次是皇后救了她。可她也明白,陷害她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,往后的日子,只会更加艰难。

回到汀兰轩,青黛忍不住哭道:“小姐,这一定是丽嫔那个贱人干的!她嫉妒陛下对您的宠爱,才会想出这种毒计!”

沈清沅脸色凝重:“此事确实是丽嫔所为,可我们没有证据,根本无法揭穿她。”她顿了顿,“看来,我们必须要小心谨慎,不能再给她任何可乘之机。”

接下来的日子,沈清沅更加小心。她不仅自己谨言慎行,还叮嘱汀兰轩的宫人,不要轻易与外人接触。可即便如此,麻烦还是找上了门。

这日,陛下正在与沈清沅下棋,忽然有大臣来报,说御史大夫顾言之弹劾吏部尚书沈知远贪赃枉法,证据确凿。

沈清沅脸色骤变,手中的棋子掉落在棋盘上。她知道,父亲一生清廉,绝不可能贪赃枉法,这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。而顾言之是顾昀的父亲,他为何要弹劾自己的父亲?

陛下看着沈清沅苍白的脸色,皱了皱眉:“沈爱卿一向清廉,怎会做出这种事情?”

“陛下,臣有证据。”顾言之走进来,手中拿着一叠账本,“这是沈知远贪赃枉法的账本,上面还有他的亲笔签名。”

陛下接过账本,仔细翻看,脸色越来越沉。沈清沅跪在地上,泪水直流:“陛下,臣女相信父亲是被冤枉的,求陛下明察!”

陛下叹了口气:“此事证据确凿,朕也无能为力。来人,将沈知远打入天牢,彻查此事!”

沈清沅瘫坐在地上,只觉得天旋地转。她知道,这一定是丽嫔的报复。丽嫔的父亲是户部尚书,与沈知远素有嫌隙,如今正好借着顾言之的手,除掉沈知远。而顾言之之所以会弹劾沈知远,或许是为了自保,或许是有其他的苦衷。

就在这时,顾昀走进来,跪在陛下面前:“陛下,臣父弹劾沈大人之事,臣并不知情。臣相信沈大人是被冤枉的,求陛下暂缓处置,容臣查明真相!”

陛下看着顾昀,眼中满是复杂:“顾爱卿,此事与你无关,你不必插手。”

“陛下,沈大人是臣的岳父(虽未成婚,却已心许),臣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蒙冤受屈!”顾昀语气坚定。

沈清沅看着顾昀,心中满是感动。她知道,顾昀这是在为她冒险。若是此事处理不好,不仅他自己会受到牵连,顾家也会陷入危机。

陛下沉默了许久,终于点了点头:“好吧,朕给你三日时间,若是查不出真相,便按律处置。”

顾昀连忙道谢。他起身时,目光与沈清沅相遇,眼中满是坚定与安慰。沈清沅知道,这一次,他们只能背水一战。

第七章 真相与牺牲

顾昀接手此案后,立刻展开了调查。他日夜不休,查阅了大量的账本和卷宗,终于发现了破绽。那些账本上的签名虽然与沈知远的笔迹相似,却有细微的差别,显然是有人伪造的。

他顺着线索追查下去,很快便查到了丽嫔的父亲户部尚书身上。原来,户部尚书与沈知远在朝堂上素有争执,他一直想除掉沈知远,便伪造了账本,让顾言之弹劾沈知远。而顾言之之所以会答应,是因为户部尚书抓住了他当年科举舞弊的把柄。

顾昀将查到的证据呈给陛下,陛下大怒,立刻下令将户部尚书打入天牢,释放沈知远。丽嫔得知消息后,哭闹着向陛下求情,却被陛下斥责了一顿,位份也降为了贵人。

沈清沅得知父亲平安无事,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。她连忙去天牢接父亲,父女相见,恍如隔世。沈知远看着女儿,眼中满是心疼:“清沅,让你受委屈了。”

“爹,只要您平安无事就好。”沈清沅泪水直流。

可事情并未就此结束。户部尚书在狱中自尽,临死前留下了一封遗书,说顾言之当年确实科举舞弊,还牵连了许多大臣。陛下得知后,龙颜大怒,下令彻查此事。

顾言之知道自己难逃一死,便向陛下上了一封奏折,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,只求陛下能放过顾家其他人。陛下念及顾言之多年的功劳,便饶了顾家其他人,只将顾言之赐死。

顾昀得知父亲的死讯后,悲痛欲绝。他跪在父亲的灵前,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。沈清沅得知消息后,心中满是愧疚。她知道,若不是因为她,顾言之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。

这日,沈清沅借着去寺庙祈福的机会,悄悄来到顾家。她看着顾昀憔悴的模样,泪水直流:“顾昀,对不起,都是我的错,若不是因为我,你父亲也不会……”

顾昀抬起头,眼中满是血丝:“这不怪你,是我父亲自己做错了事情,与人无尤。”他顿了顿,“清沅,你如今在宫中地位稳固,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,不要再为我担心。”

沈清沅看着他,心中满是痛苦:“顾昀,我知道你心里苦,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。”

“你只要好好活着,便是对我最大的安慰。”顾昀伸手,想要抚摸她的脸颊,却又克制住了,“好了,你该回去了,若是被人发现,定会连累你。”

沈清沅点了点头,转身离去。她走了几步,忍不住回头,看到顾昀依旧站在原地,身影落寞,心中满是不舍。她知道,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了。

回到宫中,沈清沅将自己关在房里,整整一天没有出来。青黛看着她日渐消瘦的模样,心中满是担忧:“小姐,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,若是伤了身体,可怎么办?”

沈清沅抬起头,眼中满是茫然:“青黛,你说,我这样活着,还有什么意义?”

“小姐,您不能这么想。”青黛连忙道,“沈大人还在等着您,顾公子也希望您好好活着。您一定要振作起来,不能让那些害您的人得逞!”

沈清沅看着青黛,心中渐渐有了力量。她知道,青黛说得对,她不能就这么放弃。为了父亲,为了顾昀,也为了自己,她必须好好活下去。

从那以后,沈清沅变得更加沉稳干练。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温顺柔弱,而是学会了在宫中的争斗中保护自己。她凭借着自己的聪慧与机敏,渐渐赢得了陛下的信任与倚重。

陛下时常与她商议政事,她总能提出独到的见解,为陛下排忧解难。她的位份也一路晋升,从美人到婕妤,再到嫔,最后被册封为妃。

成为妃嫔后,沈清沅拥有了自己的宫殿和更多的权力。她并没有像其他妃嫔那样争风吃醋,而是致力于改善宫中的风气,帮助那些被欺压的宫人。她的善良与正直,赢得了宫中许多人的敬重。

第八章 长安春烬,此生缘灭

时光荏苒,转眼已是三年。沈清沅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官家小姐,而是宫中地位尊崇的清妃。她穿着华丽的宫装,戴着精美的头饰,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妃嫔的威严。可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心中的那份眷恋,从未改变。

这日,是顾言之的忌日。沈清沅借着去寺庙祈福的机会,悄悄来到顾家的祖坟。她看着顾言之的墓碑,心中满是愧疚。她放下一束白菊,轻声道:“顾大人,对不起,都是因为我,你才会落得如此下场。我会好好照顾顾昀,不会让他再受委屈。”

就在这时,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:“你来了。”

沈清沅回头一看,是顾昀。他比三年前成熟了许多,眉宇间多了几分沧桑,却依旧温润如玉。他身着青衫,手中拿着一束白菊,站在夕阳下,身影落寞。

“我来看看顾大人。”沈清沅轻声道。

两人并肩站在墓碑前,沉默了许久。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,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的气息。

“你在宫中还好吗?”顾昀率先打破沉默。

“还好,陛下待我不薄。”沈清沅淡淡道。

“那就好。”顾昀点了点头,“我听说你近日又晋升了,真是可喜可贺。”

“不过是虚名罢了。”沈清沅叹了口气,“这宫中的生活,看似风光,实则孤独。我时常会想起以前的日子,那时我们在护城河畔散步,在书斋看书,在花园下棋,多么惬意。”

顾昀眼中闪过一丝痛苦:“那些日子,我也时常想起。只是,再也回不去了。”

沈清沅看着他,泪水险些落下:“顾昀,对不起,是我负了你。若是当初没有入宫,我们或许已经……”

“没有若是。”顾昀打断她,“入宫是你的命,也是我的命。我们之间,终究是有缘无分。”他顿了顿,“清沅,你如今身份尊贵,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。不要再为我担心,我会照顾好自己。”

沈清沅点了点头,强忍着泪水:“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,若是遇到什么困难,一定要告诉我,我会尽力帮你。”

“好。”顾昀看着她,眼中满是不舍,“时候不早了,你该回去了,若是被人发现,定会连累你。”

沈清沅点了点头,转身离去。她走了几步,忍不住回头,看到顾昀依旧站在墓碑前,目送着她离去。她知道,这一次,是真的再见了。

回到宫中,沈清沅坐在窗前,看着外面的月光。月光皎洁,洒在宫墙上,显得格外清冷。她取出那枚青鸟佩,轻轻摩挲着,眼中满是思念。

青黛走进来,轻声道:“小姐,陛下派人来问,您今晚要不要去侍寝。”

沈清沅摇了摇头:“替我回了陛下,就说我身体不适,今日不便侍寝。”

青黛点了点头,转身离去。沈清沅将青鸟佩紧紧攥在手中,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。她知道,她与顾昀的爱情,就像长安的春天一样,虽然明媚动人,却终究短暂。如今,春天已经过去,只留下满地的灰烬。

从那以后,沈清沅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宫中的事务和照顾父亲身上。她不再奢望爱情,也不再怀念过去。她凭借着自己的聪慧与正直,在宫中站稳了脚跟,赢得了陛下的敬重和宫人的爱戴。

几年后,陛下驾崩,太子继位。沈清沅因为没有子嗣,被尊为清太妃,迁居到冷宫居住。冷宫的日子虽然清苦,却也清静。她时常坐在窗前,看着外面的柳树,想起当年护城河畔的初逢,想起花朝节的相约,想起那些甜蜜而短暂的时光。

这日,青黛从外面回来,带来了一个消息:“小姐,顾公子要成亲了,新娘是礼部尚书的千金。”

沈清沅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,碎片四溅。她愣了许久,才缓缓道:“是吗?那真是恭喜他了。”

青黛看着她苍白的脸色,心中满是心疼:“小姐,您别太难过了。顾公子能找到自己的幸福,也是一件好事。”

沈清沅点了点头,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:“是啊,是好事。”

她走到窗前,看着外面的柳树。柳丝依旧,却再也没有当年的诗意。她知道,她与顾昀的缘分,终于在这一刻,彻底终结了。

长安的春天又来了,护城河畔的柳丝依旧翠绿,可那个身着青衫的男子,那个身着粉裙的女子,却再也回不去了。他们的爱情,就像一场短暂的春梦,梦醒之后,只留下满地的灰烬,和无尽的思念。

更新时间:2025-11-06 01:27:5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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