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后院的秘密
我叫苏青婉，嫁给顾晏深的时候，我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人。丈夫顾晏深年轻有为，公公顾建国看着也和善，我很快就怀了孩子，日子过得很顺心。
女儿念念出生后，全家人把她当宝贝。可也是从那时起，这个家里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事。
这一切，都和顾家一条奇怪的规矩有关——每到月圆之夜，全家必须出门。
起初我没在意。老爷子说月圆夜家里需要“静养”，年轻人该多出去走走。
顾晏深从来不反对，甚至每次都主动安排行程，看着还挺高兴的。
我感觉有点怪，但念念还小，出门不方便，公公又坚持留下照顾孙女，说他守着才安心。他那样子很诚恳，我也就没多想。
念念一天天长大，越来越招人喜欢。但每个月的“月圆出游”，却让我心里越来越不踏实。为什么偏偏是月圆夜？为什么一定要所有人都离开？为什么晏深从不多问一句，好像这就是天经地义的事？
事情的真相，是在念念三岁那年夏天的一个月圆夜揭开的。
天气特别热，窗外的知了叫个不停。和过去一样，我们又被“安排”去城郊的避暑庄园。半路上，我才发现给念念准备的防中暑的药膏昨天晚上不小心掉在床底下了，也忘记告诉月嫂了。看外面太阳那么毒，我实在不放心，就让司机掉头，自己一个人先回去拿出来放好。
顾家别墅在半山腰，平时就安静，今天更是静的吓人。我放轻脚步，想拿了药膏就走。
经过儿童房，我下意识往里看了一眼，床上是空的！念念和月嫂都不在！
我心里咯噔一下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我憋着气，悄悄挪到走廊拐角，就看到公公顾建国抱着睡着的念念，从月嫂的休息室那边走出来。
他的动作一点都不从容，反倒有些鬼鬼祟祟的。他弓着背，把孩子抱得紧紧的，一双眼警惕的看着四周，那样子根本不像在自己家，倒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。
我心跳瞬间乱了。几乎是下意识的，我一下躲进旁边的厚窗帘后面。冰冷的布料贴在皮肤上，让我打了个哆嗦。
隔着窗帘缝，我看到公公抱着念念，快步走向了走廊尽头那扇门——后院的门！家里明令禁止，谁都不许靠近那！
那扇门！我想起丈夫顾晏深很严肃的警告过我：“青婉，记住，不管发生什么，别靠近后院。那里不是你去的地方。”我问过为什么，他沉默了好久才小声说：“我之前好奇在院外看过……有个新来的下人不懂规矩闯了进去……就听见一声惨叫，之后那人就再也没出来过。”
从那以后，后院就成了顾家的禁地。那扇厚重的石门，在我眼里一直代表着危险。
可现在，我公公抱着我女儿，正往那儿走！他要对念念做什么？！
恐惧和保护女儿的本能让我快疯了。我想冲出去把女儿抢回来！可丈夫的话，还有那声惨叫，又在我脑子里响。我的脚跟灌了铅一样，动不了。
就在我浑身冰冷的时候，更奇怪的事发生了。
三个男人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，走向后院。他们穿的衣服很古老，不是现在的款式。而且三个人都长得特别好看，但表情很平静，甚至可以说……很顺从。
他们走到石门前，那扇石门自己滑开一道缝，他们就走了进去。门又关上了，内外隔绝。
就在门快关上那一瞬间，我好像听见里面传来一些……奇怪的喊声和喘息声？声音混在一起听不清，但那调子特别诡异，让我瞬间想到了最坏的事！
他们要对我女儿做什么？！
我的血一下子冲上头，脑子一片空白，只剩下了最坏的念头。我的念念！我的孩子！
我想冲进去，可那扇门和那个传说死死的捆住了我。我只能死死捂住嘴，指甲掐进肉里，靠着墙滑到地上。我躲在窗帘的影子里，心跳得像打鼓。每一秒都特别难熬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那扇该死的石门终于又响了，慢慢的打开了。
出来的，只有顾建国一个人。
他还是抱着念念。怀里的念念好像睡得更熟了，小脸红扑扑的，看着没事。
可我公公的样子，却让我倒吸一口凉气，浑身都僵了！
进去前，他还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。可现在，他脸上的气色好的出奇，眼神也亮了，连鬓角的白头发都好像少了，整个人看着年轻了十几岁！这根本不是保养能做到的！
他抱着念念，脚步轻松的走向儿童房，脸上甚至带着一种心满意足的样子。
一切好像都恢复了正常，除了他年轻得不正常，还有……那三个消失的男人！
那三个男人呢？
我僵在原地，死死盯着那扇关上的石门。他们没出来！我等了两个多小时，等到天都快黑了，腿都麻了，也没见那三个男人出来！
他们就像出现时一样，凭空消失了！后院没有别的出口，这我知道。那他们去哪了？难道……真的跟那个传说里的人一样……
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冲上头顶，我全身都冷了。
从那天起，每个月圆夜都成了我的噩梦。我表面上跟着家人出门，听话的被安排好一切，却总找借口中途溜回家。我像个贼，躲在老地方偷偷观察。
每次看到的都差不多：公公抱走女儿进后院，几个长相俊美的神秘男人出现并进去，半天后，只有公公和睡着的女儿出来。公公一次比一次看着年轻，而那些男人，再也没出来过。
我好多次趁只有我们母女俩的时候，蹲下来捧着念念的脸问她：“宝贝，告诉妈妈，月圆那天爷爷带你去了哪儿？做了什么呀？”
已经很会说话的小丫头总是眨着那双像她爸的眼睛，歪着头想了想，然后甜甜的笑起来，奶声奶气的说：“爷爷给念念吃了好好吃的糖果呀！可甜可甜啦！然后念念就睡着啦，做了一个飞飞的美梦哦！梦里念念在天上飞，有好多漂亮的光！”
糖果？美梦？
这话说得太完美了，反而像编好的谎话，让我心里发冷。我可爱的女儿，她是不是被洗脑了？还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，只能用这些词来记住？
我担心得要命。我顾不上那么多了，偷偷联系了一个信得过的儿科专家，带念念去做了最全面的身体检查，甚至暗示医生查查有没有被人……欺负过的痕迹。
等结果那几天，我吃不下睡不着，整个人瘦了一圈。
可检查报告出来了，说顾念念小朋友身体特别健康，比同龄孩子发育的都好，什么毛病都没有。
这个结果让我彻底懵了。
如果没事，那些男人是谁？那奇怪的声音是什么？老爷子为什么会变年轻？那些消失的人去了哪里？我的女儿，她到底在经历什么？这个看着风光的豪门，到底藏着什么吓人的秘密？
更深的恐惧包围了我。我看着身边玩着玩具的念念，看着她天真的笑脸，我既无助，又想拼命保护她。
我必须查清楚，这个月圆夜的秘密，到底是什么。
2 啥？我女儿在三界群里卖辣条？
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，表面看着风平浪静，我心里却一点也不踏实。
月圆之夜的事像根刺扎在我心里，让我看女儿念念的眼神都带着紧张。她还是那个可爱的、喜欢扑我怀里撒娇的小宝贝，但我知道，有什么不一样了。
事情的转折，发生在一个很平常的午后。
念念的奶奶，一个慈祥的贵妇人，兴冲冲的拿来一部最新款的儿童手机，说是给孙女的三岁礼物。手机壳上镶着粉色的碎钻，造型很可爱，功能也多，能看动画、讲故事，还能视频通话。
“我们念念是小大人了，也该有自己的小手机！”奶奶笑眯眯的亲了亲孙女的脸。
念念果然很喜欢，肉乎乎的小手紧紧抓着手机，跟得了什么宝贝似的。我起初以为，她就是喜欢手机亮晶晶的外壳和里面放的儿歌。但很快，我就发现不对劲了。
她常常一个人坐在角落里，对着黑着的手机屏幕“咯咯”傻笑，或者小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，好像在跟人聊天。那神情，完全不像在看动画片。
“念念，在看什么这么开心呀？”我凑过去，小声问道。
她总是飞快把手机屏幕扣在胸前，仰起小脸，笑得特别灿烂：“秘密！念念的秘密！”
秘密？这两个字又刺了我一下。月圆夜的糖果和美梦也是秘密。我心里越来越不安，决定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我趁她玩累了，抱着手机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，小心翼翼的想把手机从她怀里抽出来。指尖刚碰到屏幕，屏幕就亮了，显示需要指纹或者密码。我犹豫了一下，轻轻拿起她熟睡中软乎乎的小手，把她的拇指按在了开机键上。
“嘀”的一声轻响，屏幕解锁了。
可我看到的，根本不是什么五颜六色的儿童界面，而是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古风聊天软件。背景是流淌着星光的深黑色，字体是飘逸的篆体，还发着微弱的光。
界面顶上，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闪着幽光——【三界互助交流群】。
我感觉呼吸都停了，心跳得厉害。三界？什么三界？这到底是什么东西？
我抖着手指，点开了那个群聊。瞬间，屏幕上的消息飞快往上刷，快得几乎看不清。
【仙界采药童】：新鲜出炉的【清灵草】三株，换人间“奶油蛋糕”一个，要动物奶油的！上次那个植物奶油差点噎死我！
【魔界小商贩】：批发出售【低阶魔晶】十颗，能量稳定，适合新手炼器，换地府【忘川水】一瓶，不要稀释过的！
【幽冥引路人-谢必安】：咳咳，重申群规！不许讨论轮回转世的具体流程！不许问孟婆汤的配方！谁再问就禁言！
仙界？魔界？幽冥地府？范无救？谢必安？！这不是神话里的人物吗？我是不是眼花了？还是念念下了什么奇怪的角色扮演游戏？
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继续往下翻。然后，我看到了一条让我浑身发冷的消息。
一个叫“地府在编老祖”的用户，发了条消息：“新到货人间特色零食【辣条】十包，味道够劲，回味无穷！想买的快点，可以用灵石、魂力、功德点支付！”
下面是一连串的回复：
【天庭御膳房小仙娥】：老祖！给我留两包！我用三块【下品灵石】换！
【枉死城居民甲】：啊啊啊辣条！我攒了半年的【精纯魂力】结晶，换一包行不行？
【妖界狐族小妹】：老祖宗~人家用新褪的【狐狸毛】换嘛，又暖和又好看~
我脑子一片空白，完全没法理解眼前这些离谱的信息。地府在编老祖？卖辣条？仙娥用灵石买？枉死城的鬼魂用魂力换？
一个可怕又荒唐的念头冒了出来。我手指抖得快握不住手机，点开了那个“地府在编老祖”的头像。
用户简介里只有一行字，却像一道雷在我脑子里炸开：
“顾念念（人间体）。主营：跨界物资流通，信息咨询（限时优惠）。”
顾念念（人间体）？！
我的女儿……这个昵称……这个身份……“人间体”是什么意思？难道还有不是人的本体？这个自称“地府在编老祖”的家伙，和我的女儿念念，用的是同一个身份？她不仅在和这些神仙鬼怪聊天，还在……做跨位面的生意？用辣条换灵石？！
我感觉脑子嗡的一下，差点站不稳。我立刻想起了月圆之夜的那些怪事——老爷子反常的年轻，那三个消失的男人，还有念念每次回来后的沉睡和她说的糖果、美梦……
难道……那个在月圆之夜，接受老爷子供奉，给念念糖果，还让那三个男人消失的“老祖宗”，就是手机里这个“地府在编老祖”？就是……和我女儿共享身份的另一个存在？
这个猜想太吓人了，我全身冰凉，但又隐隐感觉自己好像接近了真相。我必须知道更多！
我深吸一口气，试着用念念的账号在群里打了一行字：“请问，月圆之夜的仪式是怎么回事？‘顾家不孝孙’是谁？”
手指刚点发送，屏幕上立刻弹出一个红色的警告框：
【警告】：权限不足！检测到非本体意识操作，涉及核心机密，禁止访问！禁言24小时！】
我的心沉了下去。权限不足……非本体意识……果然，这个账号真正的主人是那个“老祖”，念念只是……一个载体？
虽然被禁言了，但我还能看。我不死心，退回到聊天主界面，发现除了群聊，还有私信功能。我颤抖着点开“地府在编老祖”的私信列表，一个备注是“顾家不肖孙”的联系人就在那里！
我点开聊天记录，大部分内容都模模糊糊的，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。但还是有几句断断续续的话能看清，像闪电一样照亮了真相的一角：
【顾家不肖孙】：“……多谢老祖宗！这个月的魂力已经收到，念念的魂魄很稳固，气息也越来越纯净了……”
【地府在编老祖】：“嗯。你孙女的身体和我的魂力越来越契合，是好事。继续稳住家族气运，还需要纯净的阳气来转化……”
【顾家不肖孙】：“老祖宗放心！新的三个身上有业障但真心悔改的男人已经找好了，他们自愿贡献阳气抵消罪孽，这对大家都有好处……”
【地府在编老祖】：“好。功德簿上，会记下的。”
魂力输送……魂魄稳固……身体与魂力契合……家族气运……纯净阳气……身负业障……真心悔改……自愿贡献……抵消罪孽……
这些词在我脑子里拼凑出了一个模糊但吓人的轮廓！
原来是这样！
月圆之夜的仪式，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！是老爷子在求这位“地府老祖”，用他做好事积攒的功德和那三个男人贡献的“阳气”，来换取老祖的“魂力”，稳固念念的魂魄，同时维持顾家的气运！
所以老爷子才会变年轻，是得到了魂力或者功德的回报？所以每次那三个男人会消失，是因为他们贡献了阳气，被送去了该去的地方？所以他们发出的声音，不是痛苦，而是解脱后的快乐？因为这对他们来说，是赎罪的机会？
而我可怜的念念，她居然是这个秘密仪式的中心！她的身体，是老祖魂力联系人间的容器！那些糖果，就是维持她生命的魂力！那些飞飞的美梦，可能就是魂力灌进身体时的感觉！
我正心神不定的时候，身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。念念醒了。
她揉着眼睛，看到我拿着她的手机，屏幕上还停在那个奇怪的聊天界面。她一点也不慌，反而甜甜的笑起来，伸出小手指着屏幕：
“妈妈，你也想和神仙叔叔、鬼鬼阿姨买东西吗？念念可以帮你哦！你看，这个亮晶晶的石头可以换好多好多甜甜的小馒头！”
我看着她天真无邪的脸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。我蹲下身，紧紧抱住她温暖的小身体，声音有点抖：“宝贝，告诉妈妈，这些……神仙叔叔，鬼鬼阿姨，你是怎么认识的呀？”
念念在我怀里蹭了蹭下巴，好像在努力回忆，然后有点困惑的歪着头：“不知道呀……好像，念念一直就会呢。脑子里有时候会多出一些东西，手指自己就会点啦。”她想了想，又补充道，“爷爷说，是因为念念吃了老祖宗给的糖果，所以才变得这么厉害！”
果然！手机的秘密，念念奇怪的能力，都和月圆之夜的真相关联在一起！这一切，都和那位地府老祖，和老爷子进行的秘密仪式有关！
恐惧慢慢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震惊。我的女儿，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。她生活在一个连接着仙、人、冥三界的奇妙网络里。
我不能再这样被动的害怕了。我必须知道全部真相！这对念念到底是好是坏？这个仪式继续下去，会把她带到哪里去？
我决定了。下一个月圆之夜，我不再躲着，不再偷看。我要直接走到老爷子面前，把所有事都摊开，让他给我一个完整的解释。
我看着怀里又开始摆弄手机，好像又在做什么“交易”的女儿，心里无比坚定，又藏着一丝害怕。
女儿不平凡的命运已经开始了，这扇通往三界的大门背后，等待我们的，到底是什么呢？
3 原来，这才是真相！
摊牌前的那个晚上，我几乎没敢睡觉。
脑子里一遍遍都是那些奇怪的画面：黑影里不见的男人，公公越来越年轻的脸，女儿睡着时安静又有点不对劲的样子，还有手机上那个叫三界群聊的东西。这些事混在一起，让我心里乱糟糟的，很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月亮又圆了，院子里亮堂堂的，我的心也静了下来。和之前几次一样，一家人准备出门。顾晏深给我拉开车门，我看着公公怀里抱着的念念。
念念好像对今晚的特殊情况什么都不知道，甚至还冲我甜甜的笑了笑。
“妈妈，早点回来哦。”
那纯净的笑容让我心里一酸。我点了点头，钻进了车。
车开到山下，我就借口说忘了拿一份重要文件，让他们先去目的地，我马上就到。看着车灯消失在拐角，我立刻转身，顺着熟路，快步返回了那座家。
我没走正门，而是绕到别墅侧面，从后院外墙一个早就摸清的隐蔽缝隙往里看。这里位置不算最好，但能看到后院中心祭坛的一部分，而且足够安全，不会被里面的人发现。
我屏住呼吸，眼睛贴近冰冷的缝隙。
后院的景象和以前我偷看时完全不一样。平时那只是个堆放杂物的破院子，现在，月光和摇曳的烛火照着，露出了它的真面目——一个古朴庄严的祭坛。
地上用不知道什么材料画着复杂的图案，还隐隐发着光。祭坛中间，公公顾建国抱着换上白色小睡袍的念念，虔诚的跪在那。他面前的香炉升起一缕缕青烟，散发着一股让人心安的香味。
他双手合十，仰头看着祭坛上空，用一种我从没听过的、恭敬又恳切的语气，清楚的念着：
“……不肖子孙顾建国，再请老祖宗显灵！保佑我孙女念念魂魄稳固，免受离散之苦；护佑我顾家气运绵长，家门不倒，子孙安康……信男愿用一辈子做的善事来供奉，永世不忘老祖宗的恩德！”
他的声音在夜里回荡，带着一种特别的力量。祭坛的三个角上，站着我见过的那三个帅哥。他们现在表情严肃，身上竟然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点，像萤火虫一样，慢悠悠的飘向祭坛中间，融进了青烟里。
更让我吃惊的是他们的表情。没有半点被逼迫的痛苦，脸上反倒是解脱和激动的神情。他们低声念叨着，那些我以前误以为是暧昧喘息的声音，现在听得一清二楚：
“多谢老祖宗给机会……让我能用这点力气，赎清罪孽……”
“愿用这身阳气，洗清过去的罪过，求个心安……”
“感激不尽……这是再造之恩……”
业障？赎罪？阳气？再造之恩？
手机私信里那些零碎的词，跟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全都对上了！这些男人，他们是自愿来的，用自己的阳气来抵消他们犯的错？！所以他们消失，是完成了交易被送走了？
就在这时，祭坛上方的空气扭曲了一下，一个模糊的发光虚影慢慢浮现。看不清长相，只能感到一股强大、古老，又带着一丝阴冷的气息。那虚影“看”着下面的祭坛，好像在确认什么。
接着，虚影动了动，分出一道像月光一样柔和纯净的光，轻轻笼罩住公公怀里的念念。那光好像有生命，一丝丝钻进念念小小的身体里。念念在睡梦中舒服的哼了一声，小脑袋往爷爷怀里蹭了蹭，睡得更沉了，嘴角甚至还翘了起来，像是在做什么美梦。
同时，我清楚看到，公公顾建国和那三个男人的气色，肉眼可见的变好了。公公脸上的皱纹好像都平了些，腰也挺直了，而那三个男人，眼里的疲惫和阴郁一扫而空，整个人像是换了个人。
这不是什么邪术，更像是一种……能量交换和净化？一种自愿的、神圣的仪式？
仪式快结束了，天上的虚影慢慢变淡，最后完全消失。那三个男人恭敬的朝着祭坛中心，也朝着公公和念念的方向，深深鞠了一躬。然后，他们转身走向祭坛后面——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缓缓旋转的、发着白光的光圈。
他们一个个走了进去，身影融了进去，就彻底消失不见了。光圈也跟着收缩，消失，后院又恢复了平静，只剩下烧着的香烛和抱着念念的公公。
原来……这就是他们“消失”的方式。那个光圈，是个通道。
所有的猜疑、恐惧和误会，在这一刻，全都烟消云散。取而代之的，是巨大的震撼和……愧疚，让我腿都有些软了。
我误会公公了。我把他想成一个利用孙女搞邪恶仪式的怪物。可他其实是在用自己的方法，拼命保护我的女儿，守护这个家。
我再也躲不下去了。我需要一个答案，一个他亲口给的完整解释。
当公公抱着睡着的念念，带着疲惫又欣慰的神情走出后院石门时，我直接从影子里走了出来，站到了他面前。
他明显吓了一跳，脸上一阵慌乱，但看到我平静又带点恳求的眼神，还有我身上没来得及拍掉的草屑，他瞬间就明白了。他长长的、深深的叹了口气，那叹息里有无奈，有解脱，也有些秘密被我知道的复杂。
他没立刻解释，只是示意我跟他走。
我们到了他的书房。他把念念轻轻放在软沙发上，给她盖好小毯子，动作轻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。然后，他走到书桌后坐下，示意我也坐。书房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台灯，光线照得他脸上一明一暗。
“青婉，”他开口，声音有点沙哑，“你……都看到了？”
我点了点头，喉咙有点紧：“爸，我需要知道真相。全部的。”
他沉默了一会，像是在想怎么开口，然后慢慢讲了起来。
“很多年前，我还年轻的时候，碰上一个到处游历的高人。他给我算了一卦，说我们顾家……气运要到头了，而且，到我孙子这辈，会有一场大劫，正好应在一个女孩和她妈身上。”他看向沙发上的念念，眼神里全是疼爱，“那个女孩，就是念念。那场劫难，会是一次空难，你和念念……本来都躲不过去。”
我浑身一震，想起了那次我因为做了噩梦而错过的航班！原来那不是巧合！
“我不忍心啊……”公公的声音带上了哭腔，“看着好好的家要散了，看着这么可爱的孙女和这么好的儿媳妇要……我做不到。那个高人指点我，要想改命，只有多做善事积功德，感动老祖宗的在天之灵，可能还有一线生机。”
“所以您几十年一直做慈善，修路铺桥，资助学生……”我喃喃自语，以前只当他心善，没想到还有这层原因。
“是。”他点点头，“我用大半辈子积攒的功德，可能是诚心感动了老天，终于……联系上了我们顾家的一位老祖宗。”他指了指上面，又指了指下面，“这位老祖宗，在地府当差，职位还不低。她念在我一片诚心，又看在血脉的份上，答应出手帮忙。”
“所以，月圆之夜的仪式……”
“对。”他接过话，“老祖宗每个月都要用自己的魂力，帮念念稳住快要散掉的魂魄，同时用阵法，稳住我们顾家不断衰败的气运。但这也不是白帮忙的。老祖宗在地府办事，也需要打点，需要功德。我每个月做善事积的功德，大部分都当‘报酬’供奉给她了。”
“那……那些男人呢？他们的阳气？”我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。
“阵法运转，需要一种纯净的、有生机的能量来中和魂力的阴气，再转化成滋养家族气运的养分。最合适的就是阳气。”
公公解释说，“但这些阳气不能抢，不然会造下更大的孽。所以，老祖宗会去找那些身上有罪，但心里还有点良心，真心想悔改的人。贡献阳气，可以帮他们抵消一部分罪孽，对他们来说，是求都求不来的赎罪机会，所以他们是自愿的，甚至是感激的。你听到的那些声音，是他们心愿达成的激动。”
一切，都串起来了。
功德换来魂力，阳气中和转化，稳固魂魄，振兴家运。而那些男人，也得到了救赎的机会。这是一个环环相扣，建立在自愿和交换基础上的……善举。
我看向沙发上熟睡的女儿，心里五味杂陈。她不是受害者，她是那个被小心翼翼保护起来的核心。她那种能连通三界群聊的奇特能力，正是因为她的魂魄长期被老祖宗的魂力滋养，带上了一丝老祖的特质，才成了特殊的存在。
我一直恐惧、误解的那些诡异行为，背后竟然是这么深沉的爱和守护。公公几十年如一日的行善，那位没见过的老祖宗的暗中帮助，甚至那些“消失”男人的自愿奉献……这一切，都是为了保住我的女儿，保住这个家。
巨大的愧疚和感激一下子涌了上来，我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。
“爸……对不起……我误会您了……”我哭得话都说不完整。
公公摆了摆手，脸上露出一个又累又欣慰的笑：“傻孩子，不用说对不起。你是个好妈妈，担心女儿是天经地义的。现在你都知道了，也好。以后，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。念念她会好好的，我们顾家，也会好好的。”
我走到沙发边，轻轻摸了摸女儿温热的小脸，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。
月光透过书房的窗户，温柔的洒在我们三人身上。真相大白，迷雾散尽。原来，我一直，我们一直，都被人用一种我想象不到的方式，深深的守护着。
4 辣条换灵石，我家客厅通三界！
知道了月圆之夜的真相，我心里总算松了口气。之前那些吓人的画面，像是老公公年轻的脸，还有女儿睡着的样子，现在再看，反倒觉得挺温暖的。
这事不是什么坏事，而是一张用善意和牺牲织成的保护网。我不再焦虑害怕，反而很感激老公公的用心，也对那位没见过的老祖宗充满了敬意。
心态一变，我的行动也跟着变了。我不再担心念念抱着手机神神秘秘的，反而凑过去，好奇她到底在干嘛。
“念念，跟哪个神仙叔叔聊天呢？”我看着屏幕上那些夹杂着古怪词语的对话。
念念抬起头，眼睛亮亮的，把手机举到我面前：“妈妈你看！这个仙界的小童哥哥想要咱们这儿的动画片，说可以用亮晶晶的石头换！”她指着屏幕上那个叫【下品灵石】的东西。
“那我们可以帮他下载一些。”我笑着回应，试着去理解这个超出常识的买卖。
我们娘俩的“三界小生意”就这么开张了。我负责在阳间采购，比如各种零食、新出的玩具、下载了无数电影动漫的硬盘，甚至还找人定了些地府群友点名要的“豪华版纸扎别墅”和“最新款冥界智能手机”。念念就负责跟人聊天、确认订单，用她那嫩嫩的声音谈交易。
我们用一堆堆的辣条和薯片，换来了仙界亮闪闪的【低阶灵石】和据说能养颜的【月桂花瓣】。又用烧好的纸扎奢侈品，换来了地府产的【安魂香】和【魂力结晶】，听说能滋养魂魄。我们家客厅，慢慢变成了一个连接仙、凡、冥三界的奇怪小货栈。
随着交易越来越多，我感觉念念身体里那股属于老祖的魂力正在变强。
她不再只是简单地模仿传话，偶尔会说出一些不像她这个年纪会说的话。
有时候，她会盯着一块灵石发呆，小声说：“这个……好像以前是铺路的……”或者闻到地府的香料味，她会皱皱眉：“这味道……有点熟，好像在有很多书架的地方闻到过……”
她在一点点找回属于“老祖”的记忆。
很快，简单的以物换物就不够了。念念，或者说她身体里醒过来的那部分意识，开始建立一个更稳定的系统。她不再只是个“代购”，而是成了个小小的“三界物资中转站”。
她发现不同世界的需求不一样。比如，仙界一个炼丹师静不下心，老是失败。
念念就拿出地府的【安魂香】，兑水稀释后跟他交易，换来了大量炼丹的副产品——【仙尘】。
这东西对我们凡人来说，是改良土壤的好东西。我们把它撒在别墅花园里，普通的花草长得特别茂盛，结的果子不仅好看，味道也好得不行。全家吃了以后，连感冒都少了，个个精神头十足。
我们的“生意”在三界的小圈子里慢慢有了名气。念念那个“地府在编老祖”的账号下，有了固定的客户。有一天，她神神秘秘地跑到我面前，小手背在身后，一脸兴奋：“妈妈，闭上眼睛！”
我听话的闭上眼，感觉一个凉凉的小东西放在了我手心。睁眼一看，是条做工很精致的项链，上面镶着一颗蓝色的宝石，宝石里好像有星光在动，摸着还有点温温的。
“这是……”我看着她。
“是用念念自己赚的外快跟织女阿姨换的！”她骄傲的挺起小胸脯，“她说戴着这个，可以让人心情变好，变得更漂亮！送给妈妈！”
那一刻，我眼眶有点热。这不只是一条项链，是我女儿用她自己的本事，给我挣来的第一份礼物。
我和公公商量后，决定先不告诉我丈夫顾晏深太多，免得影响他正常的生活。
他虽然不完全清楚这些事的细节，但看着家里气氛越来越好，女儿聪明，老婆漂亮，老爹身体硬朗，公司生意也好，就全力支持我们的“小爱好”，还主动给念念加了不少零花钱，笑着说这是“最成功的风险投资”。
公公还是每个月都去做善事，一次都没停过。月圆之夜的仪式，也从一个秘密，变成了我们家心照不宣的“祈福日”。我知道，那天老爷子会带着念念，去接收另一份爱和力量，巩固我们家的根基。
至于那三个“贡献阳气”的男人，我后来无意中听说，他们现在都混得不错。一个成了有名的慈善企业家，一个在学术上很有成就，还有一个成了救死扶伤的医生。他们真的改过自新，走上了正道。
时间过得很快，念念七岁生日那天，我们给她办了个简单的家庭派对。晚上哄她睡觉时，她突然搂住我的脖子，用那双清澈但似乎更有内容的眼睛看着我，小声说：“妈妈，我好像……想起来了更多事情。”
我心里一动，柔声问：“想起什么了，宝贝？”
她歪着头想了想，说：“我……好像不只是念念。”她指了指自己，又指了指地下，“下面……还有一个‘我’。我们……是一样的。爷爷叫的老祖宗，就是……就是下面的那个‘我’。我是她……在这里的……嗯……副体？”
她用小孩子的话，说出了最后的真相。她的存在，是地府那位老祖宗在人间的分身，一个“副体”。她们记忆和能力是通的。她负责在人间经营这个“三界驿站”，给地府的本体攒资源和功德，这本来就是她的任务。而地府的本体，也因为“业绩”好，听说地位越来越高。
我们家，就这么成了连接三界的一个小小的、稳固的点。曾经的那些倒霉事，早就因为善行和这份奇妙的缘分烟消云散了，换来的是家庭的富贵和安康。
夕阳把花园染成一片金色。我看着念念正和一只她从仙界换来的小白鹿追着玩，那小鹿头上还能长出花苞。念念身上好像有层柔和的光在流动。
不远处，公公在打太极，动作顺畅，身手矫健，一头黑发，脸色红润，精神得让年轻人都羡慕。
院门响了一声，是顾晏深下班回来了。他脱下西装外套，看着院子里这一幕，脸上露出满足的笑。他走过来，把我跟跑过来的念念一起抱进怀里，抱得很紧。
“真好。”他低声说。
我靠在他怀里，看着怀里笑得灿烂的女儿，看着精神的公公，感受着家的完整和温暖。我知道，现在这种梦一样的好日子，都是因为公公几十年的善举，那位老祖宗的保佑，还有我女儿顾念念带来的这份缘分。
夜深了，念念终于玩累了，在我怀里睡着了。月光透过窗纱，洒在她安静的小脸上，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。我轻轻拍着她的背，心里软软的。
所有的害怕和猜疑都过去了，剩下的，只有对这份奇妙缘分的珍惜。我知道，我们的幸福，就像这窗外的月光，温柔、干净，而且会一直这样下去。
（全文完）
更新时间：2025-11-06 01:27:15