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却被浓得化不开的胭脂水粉粗暴地覆盖着,如同将上好的羊脂白玉丢进了浑浊的泥潭。
繁复沉重的赤金凤冠压得她脖颈生疼,上面镶嵌的宝石在烛光下闪烁着冰冷而讥讽的光。
“轻些!你这粗手粗脚的丫头,弄疼了五小姐,仔细你的皮!
”身后传来嫡母王氏尖利刻薄的呵斥,带着一种刻意拔高的、近乎亢奋的恶意。
那声音刮擦着耳膜,比凤冠的沉重更令人窒息。负责上妆的丫鬟吓得一哆嗦,
手里蘸着鲜红口脂的笔尖重重戳在苏落月的唇上,瞬间洇开一片刺目的猩红,
像一道刚被割开的伤口。苏落月下意识地抿紧了唇,尝到了一丝劣质脂粉的苦涩。
她眼睫低垂,掩去眸底深潭般的沉寂,身体却像一张被强行绷紧的弓,
每一寸筋骨都在无声地抗拒着这身不属于她的、象征着“苏家嫡女”苏锦云身份的华贵嫁衣。
“瞧这细皮嫩肉的,天生就是勾引男人的下贱胚子!”王氏踱步过来,
尖利的指甲几乎要戳到镜面上那张被妆点得几乎陌生的脸,语气淬了毒,
“若不是你这张狐媚子脸惹得赵公子魂不守舍,冲撞了你嫡姐的好姻缘,
这‘替嫁’的‘福气’,哪轮得到你一个贱婢生的庶女?苏家养你这些年,
也该是你报恩的时候了!那镇北将军府,多少人想攀还攀不上呢!”报恩?
苏落月心底无声地冷笑。用她这个“祸水”去填平苏锦云惹下的祸,再用她这条命,
去堵住镇北将军萧凛——那个传说中在尸山血海里爬出来,
杀人如麻、嗜血暴戾的活阎王——的怒火。真是苏家打的一手好算盘。苏锦云不愿嫁,
苏家舍不得嫡女,便将她这个被家族视作耻辱的庶女推出去顶缸。
至于那将军府是龙潭还是虎穴,她苏落月是死是活,无人在意。王氏的声音还在继续,
如同毒蛇吐信:“……你最好求神拜佛,指望萧将军看在这张脸的份上,给你留个全尸!
别指望苏家会替你收尸,晦气!”“母亲,”苏落月终于抬起眼,透过铜镜的反射,
看向王氏那张因刻薄而扭曲的脸,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,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