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次,是无比浓郁、温暖、真实的热气。米饭的清香,红烧排骨浓郁的酱香油脂气息,
新鲜西蓝花焯水后的青翠味道,
土豆丝的微微酸香……每一种味道都无比清晰、无比霸道地穿透了厚重的书页和木板的阻碍,
丝丝缕缕,缠绕着钻进她的鼻腔,像一个温柔又蛮横的侵略者,
强硬地撬开她被饥饿和绝望塞满的口鼻,试图唤醒沉睡的味蕾。
那混合的、复杂的人间烟火气,带着一种足以灼伤她的、滚烫的温暖。
录取通知书的红信封像一枚烧红的铁片,烫在苏晓的手心,也灼烤着家里的空气。
那鲜艳的红色,在南城盛夏黏腻闷热的黄昏里,成了这个潮湿阴暗老房子里唯一扎眼的存在。
通知书被随意地丢在布满划痕、油污发黄的老式木制餐桌上,
信封一角斜斜地沾上了一块深褐色的汤渍。旁边散落着油腻的快餐饭盒残骸和几个空啤酒罐。
空气里混杂着廉价啤酒的麦酸味、外卖炸鸡凉掉后凝固的油脂味,
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、属于这个家特有的霉味和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。
苏晓坐在一把摇晃的塑料凳上,背脊挺得很直,指尖因为用力而深深陷入掌心。
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鼓点般的心跳声,咚咚咚,撞击着胸腔内壁,仿佛要挣脱束缚跳出来。
“……学费,一年五千八……住宿费一千二……杂费……”她的声音不高,
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语调,
目光从通知书上列出的数字移向桌子对面。桌子对面的人——她的母亲林美娟,
正懒散地陷在吱呀作响的旧沙发里,两条腿搭在另一张同样摇晃的方凳上。
她穿着一件皱巴巴的、领口都被洗大变形了的粉色旧睡裙,脸上还敷着劣质的黄瓜片面膜,
干瘪发黄,像几块腐烂的树皮贴在白墙皮上。听到“五千八”这个数字时,她撩起眼皮,
眼珠子透过稀疏的黄瓜片缝隙斜斜剜了苏晓一眼,
鼻子里发出一声极其短促、充满了刻薄讥讽的“哧”。“五千八?!他们怎么不去抢?!
”林美娟猛地抬手,用做了鲜红水晶甲的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