军用运输机的轰鸣声从头顶掠过时，陈默正背着妹妹跨过警戒线。临时避难所设在市体育场，铁丝网外围着三层沙袋工事，探照灯在血色云层下划出惨白的光带，照见医疗帐篷外排着长队，伤员身上的绷带渗出诡异的紫黑色血迹——那是被怪物体液感染的症状。
“姓名？年龄？是否觉醒信力？”戴防毒面具的士兵拦住他们，枪口却在看见陈默掌心未褪的金光时微微下垂。中年男人之前已经被军方接走，临别前塞给陈默一张皱巴巴的卡片，上面印着“第七觉醒者师团”的钢印。
“陈默，18岁，觉醒信力。”他扯了扯妹妹的袖口，“陈雨，10岁，未觉醒。”小雨把脸埋在他颈窝，熊猫玩偶的破耳朵蹭过他肩上的绷带我。士兵在登记表上画了个红圈，指向左侧的白色帐篷：“觉醒者去‘银翼’营地，未觉醒者统一安置在B区。”
“我要和哥哥一起！”小雨突然抬头，眼睛肿得像两颗红樱桃。陈默心里发酸，蹲下来擦掉她脸上的泪痕：“听话，哥哥很快就来接你。记住妈妈说的话，要勇敢……”他的声音哽住，想起母亲最后说的“不要停下”，此刻化作掌心的微烫。
帐篷深处传来金属碰撞声。当陈默掀开写着“觉醒者登记处”的门帘时，正对上一双鹰隼般的眼睛。穿少校制服的男人扫过他的手掌，扔来一套灰色作战服：“编号0719，三分钟后到操场集合。你的妹妹在儿童区，每天17点可探视。”
“长官，我想知道这些怪物到底是什么——”
“暗蚀体。”少校打断他，手指敲了敲桌上的全息投影，“三年前在北极冰层发现首个样本，核心是异星能量结晶。以往每月出现不超过三只，今天凌晨四点起，全球同步爆发，目前统计数量超过七万只，且在持续增殖。”投影切换成怪物被导弹击中的画面，焦黑的躯体里，幽蓝色核心仍在跳动。
陈默瞳孔收缩：“核武器都没用？”
“只能暂时瘫痪核心。”少校调出另一张图像，极地冰层下的巨型生物轮廓与第一章出现的空中岛屿如出一辙，“它们的母巢在平流层，我们称呼为‘血月之眼’。现在的问题是——”他忽然贴近陈默，呼吸透过面罩发出嘶响，“觉醒者的信力是唯一能彻底摧毁核心的力量，而你，是目前最年轻的觉醒者。”
操场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。陈默跟着指示牌找到“银翼训练营”时，正看见有人用橙色光芒熔穿钢板，火星溅在地面上烧出滋滋的坑洞。三十多个觉醒者围成一圈，中央站着的正是写字楼里见过的银发男人，黑色风衣下露出半截泛着冷光的合金臂甲。
“记住，信力的本质是‘锚点’。”男人的声音像刀刃划过冰面，“有人以仇恨为锚，有人以守护为锚，锚点越纯粹，光芒越强大。”他忽然看向陈默，银眸在暮色中泛起涟漪，“0719号，出列。”
训练从最基础的“光芒具现”开始。陈默盯着掌心，试图重现昨夜的金色火焰，却只换来几丝游移的微光。银发教官突然甩出三道冰棱，擦着他的发梢钉入地面：“分心者死。你的锚点是什么？是父母的死，还是妹妹的眼泪？”
记忆如潮水涌来。父亲头骨碎裂的脆响，母亲被贯穿的肩膀，小雨在黑暗中颤抖的小手……陈默突然发现掌心的光芒染上了血色，而教官眼中闪过一丝赞许：“很好，别让痛苦模糊你的目标。信力不是情绪的宣泄，是信念的具现。”
当他终于能稳定凝聚出巴掌大的光刃时，夕阳已将操场染成铁锈色。解散前，教官扔给他一本破旧的笔记本，封皮上印着“觉醒者备忘录”，内页记载着不同信力属性的案例：“赤色信力——破坏；蓝色信力——守护；金色信力——平衡……”陈默注意到金色信力的记录页只有寥寥数行，最新一条是他的编号。
探视时间的电子提示音响起时，陈默几乎是冲进B区帐篷的。儿童区用隔板隔成小格子，每个孩子手腕上都戴着银色手环——监测信力波动的装置。小雨坐在角落的折叠床上，正用蜡笔在纸上画歪歪扭扭的太阳，看见他立刻扑过来：“哥哥你看，这是爸爸妈妈，还有我们的新家！”
画纸上，两个火柴人牵着小女孩的手，头顶是三个发光的圆圈。陈默喉咙发紧，注意到妹妹的手环毫无光泽，而旁边床铺上，有个男孩正用淡蓝色光芒托起飘落的纸巾。医护人员走过时，他听见她们低声交谈：“未觉醒者的存活率只有37%，三个月前那个小女孩……”
“小雨，明天开始你要参加特训哦。”他蹲下与妹妹平视，“就像哥哥在训练营学怎么打怪物，你也要学怎么保护自己，好不好？”小雨似懂非懂地点头，把画纸塞给他：“那哥哥要每天来看我，还要带熊猫玩偶去‘上课’！”
回到训练营已是深夜。陈默躺在硬邦邦的行军床上，翻开教官给的备忘录，突然发现最后一页夹着张泛黄的照片：二十年前的极地考察队，父亲穿着厚重的防寒服站在最前排，胸前挂着与他钥匙扣同款的“永不放弃”挂件。
“原来你们早就知道……”他捏紧照片，想起父母临终前那句“记住妈妈说过的话”，终于明白所谓的“信力”，竟是家族传承的秘密。窗外传来直升机的轰鸣，探照灯扫过云层时，他看见“血月之眼”的轮廓似乎更近了，核心处的光芒明灭不定，像某种恶意的凝视。
第二天的训练更加严酷。教官让觉醒者们对抗模拟暗蚀体——由合金骨架和再生橡胶制成的机械怪物，胸口嵌着会移动的发光靶心。当陈默的光刃第三次被弹开时，银发教官突然开口：“你的信力在恐惧时会变强，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……”他想起妹妹在便利店问“我们要去帮他们吗”时的眼神，“我怕失去重要的人。”
教官忽然露出冷笑：“恐惧是最不稳定的锚点。试试把‘怕失去’变成‘要守护’——就像你昨晚救那个中年男人时的状态。”他挥挥手，模拟怪物的攻击频率突然提升三倍，合金爪子带起的风压刮得人脸生疼。
陈默险险避开致命一击，余光瞥见远处医疗帐篷外，医护人员正推着盖着白布的担架走向焚化区。某个瞬间，他的视线与担架上露出的熊猫玩偶残肢重叠——那不是小雨的玩偶，但恐惧还是如潮水般涌来。
“不许碰她！”他怒吼着挥出光刃，金色光芒突然暴涨数倍，竟将模拟怪物的合金骨架劈成两半。靶心“砰”地炸开，训练系统发出刺耳的警报。教官眼中闪过惊讶，却又迅速恢复冷硬：“记住这种感觉，信力的强弱从来不是由愤怒决定，而是由你愿意为守护付出多少。”
特训结束时，陈默收到少校的通讯：“你妹妹的训练安排在明日上午，由‘银翼’最优秀的心理导师负责。另外……”对方顿了顿，“极地考察队的幸存者，只剩你父亲一人。二十年前他们带回的，不仅是暗蚀体样本，还有关于‘血月之眼’的预言——当信力者的光芒连成网络，才能刺破末日的阴霾。”
深夜，陈默再次来到B区。小雨的手环依然暗淡，但她抱着新领到的熊猫玩偶睡得香甜，脸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蜡笔印。他轻轻抚摸妹妹的头发，发现她后颈处有块淡红色的胎记，形状竟与暗蚀体核心的纹路隐约相似。
远处传来枪响，接着是此起彼伏的警报。陈默冲出门时，看见东北方向的围栏被撕开缺口，三只暗蚀体正爬进校园，它们的核心泛着诡异的紫黑色，比之前见过的更加明亮。觉醒者们纷纷冲出帐篷，光芒在夜色中交织成网，却在接触怪物时发出滋啦的电流声。
“它们的核心在进化！”有个觉醒者大喊，他的蓝色护盾被怪物的爪子撕出裂痕，“攻击频率提高了30%！”陈默握紧光刃冲上前，发现这次的怪物皮肤下竟有金属光泽，爪子挥出时带起破空声，几乎与他的速度不相上下。
“小雨！”他突然想起儿童区的方向，冷汗浸透后背。当他劈开第二只怪物时，第三只已经突破防线，正朝着B区帐篷爬去。陈默拼命追赶，却见怪物的尾巴突然甩出，带刺的肉鞭扫向他的膝盖——
千钧一发之际，银白色光芒闪过，银发教官不知何时站在怪物头顶，手中的合金剑正对着核心：“记住，你的锚点不是恐惧，是这里。”他指了指心脏的位置，剑光落下，紫黑色核心发出尖啸，怪物躯体如沙砾般崩塌。
硝烟散去时，天边泛起鱼肚白。陈默跪在地上喘息，看见教官的风衣下摆已被怪物体液腐蚀出破洞，露出机械臂甲上的编号：0001——第一个觉醒者。
“去睡吧，明天还要训练。”教官转身时，陈默听见他低声自语，“血月之眼的心跳加快了，它们在害怕……害怕真正的信力觉醒。”
回到帐篷，陈默翻开备忘录，在金色信力那页写下：“我的锚点，是妹妹眼中的星光。”笔尖划过纸面，他忽然注意到父亲照片的背面，用极小的字写着：“当血月吞噬黎明，唯有信力能点燃新的火种——致默儿，永远不要放弃守护的信念。”
窗外，血色月亮渐渐隐入云层，而陈默掌心的光芒，正像初生的朝阳般，一点点驱散残留的黑暗。他知道，属于觉醒者的战争，才刚刚拉开序幕，而妹妹能否觉醒信力，将成为这场战役中，最关键的那枚火种。
更新时间：2025-05-10 09:46:55